偌大的迎客殿，雖然是偏殿，但是容納個上百人活動是綽綽有餘，兩個人在裏面，顯得相當冷清。

若是這兩人，相談愉快，談笑風聲之際，這種空間的孤寂感，足以被打消，甚至覺得甚是清幽，堪比名山大川。

許多人喜歡的山川壯麗的景色，卻不喜歡野外罡風吹得人發暈，也不喜歡擾人的蟲子不時飛來你耳邊纏綿，亦或者把你當作血食，飽餐一頓。絲絲細雨淋在身上，卻被濕了衣衫，那種美麗，是要隔著玻璃窗，一覽無遺。

當然，也有遺憾，玻璃窗內沒有清風。

然而，修真手段，足以令人無入而不自得。這種自得來自於外在，可不是人的心境。修真者在修心，因為修為愈高，其實心魔的隌礙，也愈大。

當人的能力強大後，總是忍不住去做，以往做不到的事情，這令修真者，有更多需要壓抑的內在。

姬無瑕早就經過那一段，這下子修為倒退，反而在理智上，顯得相當充裕。神識能力不會因為修為的退化而有太大的退化，成為重新修行回去的障礙和助力。

只有這新沾染的興趣，讓他幾乎不去註意身邊女子的感受。自然而然地，把她當成立在一旁的木偶或花瓶一樣的存在。

然而，一個有自尊心有能力的女人，不會情願做為一個花瓶。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觀察後，沈天芳找到了突破點，要說起來，陣法與煉器可不是沒關系的。只是要不要煉火的問題。一般煉器因為承載體的限制，只能在裏面刻劃有限的陣法。而什麼陣法，可以刻劃在什麼物質上面，都是前輩傳承的結果。想要開發出一個新的，那還得花上許多時間靈石。不是有本錢的人，不會去做那種嚐試。

可是，若想成為煉器大師。沒有開發出一兩種可以煉器的新陣法，就算你可以煉制出仙器、神器，那也是一個煉器工，而承受不起大師的稱號。

總要有一些東西，只有你，或承傳自你的弟子可以煉制，你才有資格稱為煉器大師，甚至宗師。

隨著修真歷史不斷的增長，想做到這一步，卻愈來愈難。任何一個癡迷煉器的人。都無法不對煉制新陣法器感到興趣。若開發出可用的仙器。更足以名垂千古。至少在煉器師一道上。你也會被傳頌下去。直到你被超越為止。

“姬公子似乎對這些小玩意很感興趣。其實這間迎客殿，也包含很多陣法，其功效比那些小東西更大，小仙對陣法有些研究。可以幫你介紹一二。”

沈天芳拋出橄欖枝，打斷了姬無瑕好不容易得來的靈感，他略微擡起頭，瞄了她一眼，看在柳定定的面子上，不好說沈天芳什麼。

這時，他突然發現自己來這裏想求柳定定教他煉器，卻連她身邊的人，是什麼樣的身份地位都不知道。好像也有點太過。

雖然心裏已經有攀談的意思，但以往高高上時所留下的習慣，還是讓他把被打斷的不爽快，當先表達了出來：

“謝謝，不過我對陣法的興趣不大。除非煉制成陣法盤。可是這又得要有煉器手法。老實說。我今天登門拜訪，一是尋我的夥伴金素，另一就是想要救教於柳仙子。見識過柳仙子的手段後，我非常後悔以往沒有在煉器一道多加研究。所以在這方面可以說是見識淺薄。若能得柳仙子指點，就是吾等之萬幸。”

“姬公子說笑了。從剛才你的問題看來，對煉器一道，也不是全然不懂。不過小女子身為柳仙子的徒兒，時常在師傅旁邊打下手。對煉器相關也懂得一些。師父近日事多，或許姬公子閑來無事，也能跟在下交流一二。”

人家的拒絕，沈天芳哪可能聽不出來。但對方既然點明了興趣所在，她也不可能放棄。一個看得上眼的男人，遇到了就得把握。修真界可沒有一夫一妻制。想要一個男人的心放在你的身上，靠得不是制度的維護，而是你自己的魅力和本事。修真者可沒有人老珠黃這個說法。除非你在上界修煉時，沒有把握時間，成就老態，未來只能老一輩子。走到那一步，很多人甚至會放棄繼續修行的渴望，尤其是女孩子，除了少數因為其他理由走上修仙一途。更多的人是為了成為女仙後那永遠的青春，還有仙子飄逸的氣質。

沒有了安穩的保障，但有了持久的美色，只要掃除了男人日久生厭的毛病，就能夠擁有美好的愛情。

修真者之間的分分合合也是常態。但相偕數萬年的亙古愛情，也不少見。沈天芳根本不想問對方是不是有心上人。她只知道，對方現在是一個人。這是良機。往日在富都城，天天見柳雲楓公子，對相中春如何如何地貼心，以她為中心繞著轉。沈天芳早就羨慕不已。

不過，她想要的對象，從來不是柳雲楓這樣的男人。一個男人太眷戀女人，就無法外頭全力打拚，這樣的男人，沒有辦法替女人撐起一片天。

男人想要強大，就必須有霸氣，將這樣的男人化成繞指柔，才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了。

這時，她感謝柳定定給她安排的這份工作。只是內心對那些還臥床的人，仍然有些歉疚在心頭。

“真不是說笑，以往有一些用得上的地方，就做過些研究。不過那時，我著迷於修為的提升，對這方面忽略了。雖然以當時的情況，我的做法不見得有錯。但如今想來還是有點遺憾。論單打獨鬥，還是寶器比較有用。當然，若是有一大家子人需要保護安置，陣法的功用就強多了。”

相對於沈天芳的自告奮勇，姬無瑕眉頭卻不經意的皺起，但很快地他的眉頭就撫平開來。他想起自己如今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人物，相較起來，在眾人幾乎是平等的上界一層，人家看中的，更可能是他這個人本身。

所以，他應該感到驕傲，而不是不耐煩。相較以往所見過的吸血鬼似的鶯鶯燕燕，這樣的女人，其實更有味道。

是啊！早已經不是過去，他姬無瑕憑什麼用過去的態度去對待別人。想到這裏，他放下手中的寶器，專心面對起眼前這名女仙。也是他被打落下界以來，所見的第二個女人。

姬無瑕雖然喜歡強勢的女人，但不喜歡比自己優秀的女人。這是大部分男人的共同想法。女人可以有權有勢有錢，但不能本身太過優秀。這會讓男人覺得自己是獵物，而不是獵人。讓他的雄性氣質，無法張揚地散發出來。

所以，他從來不把柳定定當作是一個女人來對待。而是跟他同等人的。男人在大部分時候，對這一點認得很清楚。女人，是比男人低下的人，所以才需要透過依賴男人，服侍男人，獲得他相應的保護。

能夠擺脫這種心態的男人，已經算是奇葩。因為，人與人之間，從來不以追求公平為成功，而是獲得將別人踩在腳底下的機會，為成功。

當然，這樣赤裸裸的說法，在明面上，是沒有市場。至少，沈天芳不會覺得自己應該比男人低下，但出於習慣，女人的手段，卻時常出人意料的卑微。因為那是最為立即見效的手段，除非是吃飽了撐著的男人，一般都會上勾。

“公子此言差矣，陣法一道，本在乎一心，法器本就是陣法的凝縮，若是對陣法涉獵不足，又如何開創法器……”

找到興趣的共同點，要打開話閘子，就不再困難。沈天芳在心底得意的一笑。

刻意地配合姬無瑕的興趣，引動話題。當兩人天南地北地聊開後，等待就顯得不是那麼難受，甚至時間的流動也加快許多。有才華的女人，最怕沒有表現的舞臺。

當燭火點燃，火花就能照亮臉龐，擁有的秀麗姿色的美女，將在火光映襯下，比出水芙蓉更能夠吸引人的目光。

乍看之下，柳定定來與不來，似乎無關緊要。偏偏此時，兩人都希望柳定定快點出現。沈天芳已經知道姬無瑕想要的是什麼，急不可待地希望姬無瑕成為自己的師弟。而姬無瑕透過與沈天芳的交談，更認到柳定定的廣博，撤底地解開心結。希望能夠得到柳定定的真傳，然後青出於藍勝於藍。姬無瑕，向來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。

柳定定經過一夜的好眠，才慢悠悠醒來，一醒來，各種事情就湧入腦海，好一陣煩心。以神識詢問過李妏媲眾人的狀況後，她才想起睡前的那一位訪客。

用自創的法訣梳理過發絲，換上一身淡綠流蘇裳，長發垂肩，她就出現在迎客大殿外頭。直接出現在裏面雖然不是不可以，但是太沒有禮貌。走幾步路，尊重一下別人，這個買賣還是劃算的。

站在殿外，柳定定就能聽到裏頭興高彩烈的談話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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